回敬姜奇平先生：Linux的利益问题

suowei1979

　　姜奇平先生的文章，本来我是没兴趣做评论的。他跟经济学家论战虚拟经济，跟网络安全专家商榷DDoS攻击，从研究“眼球”跨越到琢磨“体验”，每个领域都专业得无以复加，这种勇气我是没有的。姜先生一篇《被缚的LINUX》，总结性地把对Linux的质疑归纳为四点针对Linux的FUD，煞有介事不容置疑的样子。其中不但涉及到了我的一篇文章，而且那么郑重其事地让我成了针对Linux的FUD之四，不免让我惊诧——受宠若惊的那种，我就不好不说点什么了。

　　为避歪曲姜先生原意之嫌，先将姜先生原文中涉及我的文章的部分抄录如下：

        　　FUD之四：公认Linux是最不代表少数利益集团的，FUD就要把它颠倒为最是少数利益集团操纵的。

        　　FUD事实：一篇《以Linux的名义“鼓噪开源政治”》的文章，认为Linux在中国得到接受“这种局面的出现，首先得益于院外游说的成功”，且反污倪光南院士搞FUD。

        　　FUD背后隐匿的东西：将代表自由知识分子利益、公共利益和弱势群体利益的主张，与微软赤裸裸资助的院外活动的私利主张，等量齐观，转移人们对利益实质的关注。

        　　与微软在国外伸手就被捉的FUD举动相比，中国人有新的创造。

        　　例如，对Linux的攻击，从微软在国外找第三方代言，第一次变成国内的第三方出面。值得注意的是，国内对Linux的攻击，可能并不直接来自微软阵营，但由于他们将作为自由软件运动的Linux与围绕Linux的商业开发混为一谈；将开放源代码用于特殊部门的安全问题，与Linux本身的安全性混为一谈，让人们很担心他们会受到微软的误导。

        　　从某种意义上说，Linux被FUD是必然的，这种必然性深深内在于它的自由本性。然而，被缚的Linux与被缚的普罗米修斯一样，他们的精神不是宙斯能左右得了的。

　　《以Linux的名义》是我应一本发行量不大的专业杂志之约写的系列评论，每月写一篇，被姜先生列为FUD事实的这篇，是第四篇。之所以要写这一系列的文章，不仅是因为Linux在我们这里已经被某些利益集团吹成了一个五彩斑斓的大气泡，飞到了天上，比共产主义还共产主义，可远观不可亵玩；更重要的是， Linux已经几乎完全成了骗子们欺骗政府和民众，攫取私利的一种工具，或者说，一种面具。就像每个人都知道健康是个好东西，所以就会有大量的骗子打着健康的名义卖假药。总不能为了维护健康，就连卖假药的骗子也一块儿维护了吧？

　　我感到，很多人，很多有头有脸的人，正在竭力维护的，恰恰就是卖假药的骗子，而不是表面上的民众健康。

　　这事儿让我很不忿。

　　其实我在写这个系列之前已经知道，如今在中国，Linux早就成了老虎的屁股，摸不得，摸一摸必定要被指责为FUD。FUD就FUD好了，我还偏就要摸摸这个老虎的屁股。

　　Linux是什么？一个业余软件作品而已（直到现在，除了托瓦兹等少数几个职业Linux程序员，本质上Linux仍然是一个业余作品）。让我感到好奇的是，很多人不遗余力地把这样一个东西拔高再拔高，高到伸长脖子举着望远镜仰视都看不清楚的地步，他们难道就不怕高处不胜寒冻僵了它？他们难道就不怕空气稀薄窒息了它？

　　后来我明白了，这种拔高的背后藏着两个字——利益。

　　IBM为什么要在一个开源操作系统上押上10亿美元的巨额赌注？日本家电公司为什么突然很友善地要跟中国、韩国合作开发Linux？国内那些有背景的Linux厂商为什么要鼓动政府买他们的不开源的开源软件？……两个字——利益。

　　我从来不相信IBM或Oracle会比微软更仁慈，更高尚，我也从来不相信同时做着无数个民族软硬件企业“顾问”的院士能比我这个只领一份死工资的平民更纯洁，更爱国。一个相当于部级干部的院士，整天替个别企业鼓与呼，还要反过来怪我想歪了，哪门子逻辑？

　　如果你喜欢一个小姑娘，我不反对你把清纯、可爱、美丽诸如此类的辞藻堆砌到她身上。但如果她已经被大款给包养了，你还不许我说说大款的投资和利益，甚至不许我质疑大款的动机，我觉得就有点儿交代不过去，尽管我也承认，这会让你伤心。倘若这时候你还硬要说，她是公认最不代表大款利益的，我只能表示遗憾—— 你已经非理性了，我不能再搭理你。

　　其实，想想两家民营Linux厂商蓝点和Xteam的命运，再看看现在那些领政府补贴跟政府做买卖的Linux厂商的滋润，你就应该可以明白，中国政府并不是天然对Linux友好的。这种突然的、选择性的友好，我把它归结为院外游说的成功，应该是相当客观和含蓄的了。而且这种游说，是打着民族利益、国家安全的旗号，通过对商业软件和知识产权的公然FUD，才得以得逞的。

　　如果姜先生真的以为自己是一个崇尚自由的知识分子，或者是一名崇尚自由的小官僚，我很难相信，他会对中国厂商为满足私利，公然践踏Linux社区基本准则的无耻行径视而不见。所以我经常很疑惑，姜先生以及他所代表的那些厂商，他们所崇尚的究竟是自由，还是对自由的贪婪的掠夺？

　　真正来自Linux社区的人开始担心，Linux终有一天会变成商业公司控制下的脱衣舞女，他们不会白在你身上花钱的。

　　不过，我们的Linux旗手和厂商们是不会操这份闲心的，他们只会仔细掂量Linux能给他们带来的价值。只要还有一个铜板没有榨出来，我相信，他们就不会停止鼓噪。

　　有一天，我忽然想起来，是否应该瞻仰一下我们这些可敬的Linux卫道士的尊容。真是不看不知道，世界真奇妙，最火爆的Linux鼓吹者和捍卫者，居然大都是最忠实的微软用户。这和腐败高官成克杰在大会小会高唱反腐败差不多一样荒诞。

　　因此，我不能不对这些斗士的人格打一个大大的问号。